作者:李松 編輯:博仟雕塑公司
在七、八千年前的多處古代文化遺址都發現了雕塑作品的遺存,黃河流域河南莪溝裴李崗文化的先民們在燒出陶器的同時,也從身邊取材,隨手捏塑出了人頭和豬、羊等動物形象,長江流域的河姆渡文化也出土有陶塑的人頭和動物,形象很簡略,動物形象比之人的形象更為生動。
它們是玩具還是具有宗教意義的神祗形象難以判斷,比之流傳下來的神話,它們更富于生活的情趣。在各地出土的不同材質的雕塑品也有些是人獸合一的形象,反映著人類文化發展進程中共同的文化現象。河北灤平后臺子出土的石雕裸體女像和內蒙古興隆洼遺址出土的石雕人頭與裸體女石雕像,年代都很早。
在歐洲,不少地區都發現了源于舊石器時代晚期奧湍那文化期的石雕或牙雕裸體女像通常以發現地命名,稱作某地的維納斯。而在中國,生育女神卻姍姍來遲了。在過去的美術史研究方面這一直是個空白,仿佛中國這一禮教之邦,自洪荒之世就是“非禮勿視”的。
直到80年代初,在東北地區紅山文化晚期(距今五千多年)的原始社會晚期祭祀遺址,發現陶塑女像,才填補上美術史這一空白。與外國遠古時代“維納斯”們不同的是,紅山文化裸體女像已經是相當成熟了的雕塑作品,有的形體很大表明在原始社會時期,已經出現了大型彩塑作品,這也是已往所從不知曉的。
最初發現的兩件小型孕婦塑像和20件較大的著色人像殘塊,出自遼寧省喀左旗大城子鎮東南的東山咀。那里是古代部落聯盟成員們集體進行祭祀活動的場所,陶塑人像發現于一個上鋪河卵石的圓圈形臺址之黃土層中,考古學家推測那可能是供奉在育神或農神的祭壇。
兩件小型裸體女像殘高6-7cm,都失去了頭部和右臂及膝以下部分,然而對孕婦的體態把握得很好,腹部膨大,垂下如袋,臀部很高,肢體比例相當準確。其中一件體型修長,一件肥碩并曾磨光,著紅衣陶衣其余殘塊中有兩塊為同一件作品的上、下兩部分按比例,塑像約當真人的1/2大小。上部分殘存右臂和胸部,右手在上,握住左腕,左手握拳,動作很自然,兩手交搭的關系、手的動作都塑造得很好。下部是裸腿赤足盤坐的動態,右腿搭于左腿上,左足已殘。塑像內腔是空的,壁最厚可達4cm。還有一件人體腰部殘塊,系著皮革編織的腰帶,細部的交待很具體,也能表現出質感來,可以見出作者已具有相當的寫實塑造能力。
這些裸體女神像在1982年春季發現后,立即引起考古學界和美術史界的注意,到1983年10月,又在遼寧牛河梁紅山遺址發現了女神廟和積石冢群一個較為完整的泥塑女神頭像和五官、乳房、四肢等殘塊發現于一個多室建址基址之中。建筑物殘壁上還有以赭、黃、白色相間繪出的幾何形圖案,便是已知最早的中國古代壁畫遺存了。
女神頭像殘高22.5cm,寬16.5cm,頭頂和左耳殘失,鼻部和下唇也脫落了。她的頭頂部有一圈箍形的飾物,顴部很高,眉毛向上吊起,眼睛以圓形玉塊嵌成,發出青色的亮光,五官位置,比例比較準確,耳朵則做得簡單、概念、頭像表層敷以細泥,曾經打磨并涂了肉紅色、唇部涂朱。剛出土時還很鮮艷。女神形象給人的印象是神秘而威厲的,不像后代人想象中的女神那樣美麗、溫存。其實,遠古神話中的女神并不美貌,西王母是豹尾、虎齒、蓬發戴勝;女媧人面蛇身,臂上有鱗。與她們相比,紅山文化女神形象已是更具有人格神的特點了。
由于還發現了同一軀體的肩部殘塊,說明女神頭像應是一個全身塑像的局部。頭像比較平扁,后腦部分有直徑約4cm的木柱痕,有可能是圓雕與離浮雕結合的,類似于后世廟手中貼壁塑造神像的做法。
據發掘者稱,已發現的人像殘塊分屬于五六個個體,有大小、老少之別。在主室中心部位發現有相當于真人器官三倍之大的鼻子和耳朵,當是從體量巨大的主神像上脫落下來的五官部分。由此推知,在女神廟中塑造的是一組尊卑有序的雕塑群。與女神像共存的還有形體很大的豬龍、大鳥等神像及陶祭器。
從塑像殘痕可以推知,在塑造時也如后世的做法相似,是先以木料搭成骨架,包扎禾草秸,而后以粗泥塑出大形,再上中泥,細泥,逐步塑出細部,經打磨砑光,最后敷彩。值得注意的是在有的臂腔內發現有灰白色骨骼碎片,有可能是人骨。其中必然包含著宗教的含義,不知會不會與后世宗教造像中以人遺骸制作的肉身像有類似之處。
在紅山文化遺存中后來又發現有小型陶塑女神,有的還著有靴子。在吉林農安元寶溝也發現有六千多年前的石雕女像殘軀。
1994年發表于《文物》雜志第3期的河北省灤平縣后臺子遺址的7件石雕像出自距今7千年左右的文化層,其中6件是孕婦形象,1件為獸形。最大的高34cm,小的10cm左右。都是就橢圓形天然石材略加雕鑿制作而成的。整個形象渾然一體,雕刻技法雖很原始,但裸體孕婦的特征明確,都作雙手抱腹,屈膝蹲坐的姿勢,突出表現雙乳和膨大的腹部。有的背后垂有發辮,下部有座,可以插嵌。類似的石雕也見于內蒙古林西縣興隆洼文化遺址。
西北地區仰韶文化遺存中有一些人頭形器口的陶壺、陶瓶。形象生動,有的有流,有的則是口開于頭頂部,人頭的裝飾并不很切于實用,原始時代的人們似乎也沒有太多的閑情逸致去設計制作一些沒有功利目的的陳設品。它們很可能具有某種宗教或巫術的意義。這些人頭形象,形容蛟好,多屬于女性的特點,眼睛、口、鼻孔鏤空,形成很深的陰影,看上去五官很清晰,這種雕塑手法與制造者的靈魂觀念有直接關系,五官開竅,才能有生命,頭頂部開洞,也是備靈魂出入的。山西半坡遺址,埋葬兒童的甕棺上覆以鉆了洞的陶盆就是為了供靈魂出入的。以人為形象,主體為瓶、壺之形的這類作品,代表著神靈或鬼魂的寄宿之物,其處理手法上的類同,表明在精神內涵上的共通之處。
甘肅秦安大地灣出土的一件人頭形器口彩陶瓶,頭部披著短發,五官雖簡,但很端莊,頸部以下,與棒槌形的瓶身形成很優美的輪廓線。瓶身有黑彩繪就的弧線三角紋、斜線、葉紋組成的三列圖案,黑紅相間,與頭部造型結合起來,很像是穿了花布衣服的少女。秦安寺嘴村出土的一件陶瓶,面型小巧,眼眼以泥餅貼上,在中央挖出小孔,在有意無意間表現出一種嬌嗔的神態。陜西長武出土的人頭壺,頭部以泥條堆塑成頭發,頸部較細。后兩件作品壺身最寬處在肩部,器表磨光,由人頭頸部延伸而下,渾如女孩圓潤豐滿的肩頭。在同類作品中造型最完美的是陜西商縣所出的一件屬仰韶文化半坡類型期的作品,為髫齡女孩形象,頭微仰,頭發以小泥團層層排列而成,鼻頭小巧,由于琢空的兩眼與口部的位置、大小、角度的配合而產生一種關注、神往的表情。在原始社會藝術中,不可能進入到人物精神狀態的細致表現,它是在無意之中達到的。然而,也正是由于在長期創作實踐中,這種不期而至的表現效果培養了人的審美認識能力,由無意而導致有意的追求。
在太湖流域崧澤文化中也有類似作品發現,浙江嘉興出土的一件人頭形灰陶瓶,頭很小,腦后束發髻,頸部細長,瓶口奇怪地開在瓶肩部,瓶身粗肥,中部略作收東,瓶底裝有帶缺刻的圈足,整個器物的造型令人聯想到孕婦的形象。
原始社會雕塑作品中,還有一些人頭像,它們也在原始社會雕塑作品中,還有一些人頭像,它們也可能原是附著在某種器物上的,陜西寶雞北首嶺出土件人頭像,造型手法與人頭形器口相同,而眉毛凸起,眉部與口部涂以黑彩,表現出明顯的男性特征。陜西扶風姜西村一件陶人頭,位于陶缸口沿部位,雙目下斜,口角上彎,有一種戲謔的表情。甘肅天水柴家坪所處的一件陶人面,對五官各部分進行了比較精細的刻畫,是人頭像中的杰出作品。陜西西鄉縣何家灣出土的一件獸骨雕刻的人頭像,高僅2.3cm,也能相當準確地把握頭部各部分的比例、結構關系男性雕塑形象發現較多的是時代較晚的馬家窯文化半山、馬廠類型陶器中的人頭形彩陶壺或壺蓋。
造型較粗獷,面部施加了縱橫的彩色線條,可能是古代文身習俗的反映青海樂都柳灣出土的一件人形浮雕彩陶罐,高33.1cm,壺的上半部有一浮雕的裸體人像,性具不很明確,有人認為是男女兩性的復合體,正是有母性氏族社會向父系氏族社會過渡期間的產物。更晚的大西北四壩文化時期(距今三千多年)出土有人形彩陶壺和人足形彩陶罐。人形壺出自甘肅玉門火燒溝,以人的雙臂為壺耳,口開在頭頂上,人的雙足著一雙很大的靴子,造型富于幽默感。
對于原始社會時期人物形象雕塑作品的了解和研究,主要是建國以來,特別是近一二十年中有了美術考古發現的大量實物才得以進行的。從紅山文化大型彩繪泥塑遺跡的發現和良渚玉器所達到的雕刻水平
看,當時雕塑創作所達到的實際藝術水平當遠遠超出我們現在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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